这根烟的价值可是30万呀【乡土小说】|王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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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就因为没让一根烟，让我们公司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所以这个事很能引人深思，很能给人启迪。

那一年，我们公司为了环评报告能早日过关，一把手派我到县环保局一趟，目的很明确，叫我请环保局的领导吃一顿饭，在饭桌上把环评报告这事给搞定。

我平时不喝酒，烟也很少吸，为了应付场面，有备而去，我就带着我们公司策划部的人来到了县城，选择了一家最好的饭店——勿忘我大酒店，为了谈事静悄，选了一个雅间，我们落座后，给环保局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办公室的人接后，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给领导说这事，恁稍等。

打这个电话是掐着饭点给打的电话。

因为领导没有到场，我是代表公司来请人家的，人家是贵宾，我点菜不合适，这菜得让领导来点，领导喜欢吃啥点啥，图的是叫领导高兴。我们点啥只能说明我们喜欢啥，但不代表领导也喜欢啥，得分清主次关系。

我就让策划部的人先每人倒杯茶喝着，聊点社会上的琐碎新闻，消磨时间等待领导的到来。

     茶是品着喝，一杯茶品偿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了曙光，一辆启明发亮的两头窝小轿车停到了饭店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略施粉黛的中年女人，留着披肩的拉丝头发，戴着一副金丝边墨镜，穿着风衣，挎着坤包，风度翩翩地走下车来，后座上的人也都下了车，环保局总共来了4个人，他们直奔雅间。

见面自然是先打招呼，环保局一个年轻人笑容绽放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今天我们局长陪上面一个尊贵的客人，脱不了身，让我们张局长过来见个面。”

我一听就知道这个张局长是副局长，因为在咱们国家，人家即使是副局长，你也不能叫副局长，你得叫张局或者张局长，你总不能说是欢迎张副局长吧，这个“副”字得去掉，这样叫着，有两点好处，一是抬举着对方，对方听着悦耳，心里舒服，二是对方听着容易陶醉，办事就能事半功倍，提高效率，再说当官的都愿意听好话。

我赶紧站起来，做着欢迎的手势：“欢迎张局长，欢迎张局长，里面请，里面请。”

张局长从座位的后面轻盈绕过，坐到了核心的位置上。

我叫服务员给张局长倒茶，叫服务员拿菜单过来叫张局长点菜。

在服务员离开后，趁着没有上菜，我掏出阿诗玛烟给在坐的人散烟，坐着的男同志每人散了一根，唯独没有给张局长散，因为张局长是女的。

给女人不能散烟，因为给女人散烟我吃过一回家私。

有一回，也跟请张局长这样的场面差不多，也是我散烟，当时也是有一个女同志在坐，女同志长相甜美，说话轻声细语，我掏出一根烟递给她，要说她抽的话她可以接住，不抽的话可以给我摆摆手，或者优雅地说一声，我不抽烟谢谢，谁知这位女同志很生气，女同志说，“你这是毛道人类吧，大男子家咋能这样办事？女同志谁吸烟？你是叫人家看我的笑话类吧？”女同志说完竟没有吃饭，离席而去，通过这件事我得出了一个经验，以后在酒桌千万上不能给女同志散烟，散了烟，人家会生气，会拂袖而去，会给你办难堪。

须臾，十几个冷菜热菜端到了桌子上，我赶紧给张局长打招呼，张局长恁先请，张局长拿了一下筷子，然后放到了筷架上，看了我一眼，我不明白看我的意思，还是笑容满面地恭敬道，张局长请，张局长请。

张局长又拿起筷子脸无表情地吃着，吃了一半，张局长说，大家都慢慢吃，我有点关紧事先走一步，下午还得开会。

张局长走了，我们公司的人也都知道当领导的忙，人家捣几筷头就走也是常事，女同志喜欢苗条好减肥都不多吃嘛。

关键人物走了，我们坐着就没有啥吃头了，我们公司的人也就一个个匆匆忙忙摸拉着屁股离席了。

客，不管好赖总算请了了，只等下一步主抓环评的局长批示的佳音了，既然是张局长来了，估计这事她捏着眼。

三天后，我拿着公司的环评报告来到张局长办公室叫张局长过目，实际上是请她批示，张局长正在描眉，她放下眉笔，翻了几页，抬头对我说：“不中，回去在弄弄。”

我知道批示这事，第一次去系数不大，要是老好批示人家局长的权力就不值钱了，一般这事就得多跑几回，第一次来正好碰见人家描眉，把人家的好事给打撒了，人家叫你返工，你就得返工，跑不了四五趟恐怕弄不成这事，这叫功到自然成，或者说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结果连续跑了五六回，张局长都是一看，扔给我，说，回去再弄弄，也不说哪点没写到位也不说下来咋弄，光说回去再弄弄。

公司一把手见我成天跑来跑去跑不出名堂办不成事，急了，就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情况，从请客那一天说起，说到张局长看环评的态度，一把手是想摸摸底，看看老批不下来这船到底弯在哪里。

    问完我，一把手又去环保局去了一趟，也摸了底，办公室的年轻人嘴里一不小心崩了一句，年轻人说，张局长最喜爱抽烟了，那天请客，恁公司的人老不会办事，给一圈人都散了烟，竟把张局长给外过去了，竟没有给拿着生杀大权的张局长散烟，张局长又不能要，回来就生了闷气。

一把手一听，心里“啊”了一声，原来船弯在这一根烟上。

一把手随即买了一箱烟叫我送过去，一把手问我，那天请张局长吃饭给张局长散烟了没？我说，没有。一把手说，巴掌了，问题就出在这。张局长最爱抽烟，你别看是女同志，烟瘾比女同志还厉害。

一根烟没散你耽误了大事，我买了一箱子烟，现在抓紧时间把这一箱子烟送过去，弥补损失，我连忙趁张局长下班时间没人看到的时候送了过去，人家张局长不接，张局长说，你们这事眼下最好到市里办，代价会小点，我这里办不了。

结果，叫人写，叫人编，返工弄，弄了两仨月，又请了不知多少次客，开支一笔账一笔账一算，又诓外花了30万块，一把手因为这事又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铁青着脸训斥道，“这都是你办事的失误给公司带来了重大损失，你能给男同志散烟你就不能给女同志散烟？男同志能吸烟女同志就不能吸烟？一根烟能值一块十块还是一百块。我看最多值十块，但少散这根关键的烟关键的人，让我们公司损失了30万，这根烟的价值可是30万呀同志”。

我没有想到一根烟竟惹出了镇大的麻烦，给公司带来了30万块的损失。

最后公司决定，给我的工资降低两级，说是叫我在散烟这件事上好好反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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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安朝，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岁月如歌文化传媒（郑州）签约作家。

　　1989年开始发表文章，曾在《北京文学》《新农村商报》《河南日报》等报刊、杂志和网站发表文章数千篇，擅写人物专访、人物通讯、人物特写等，获国家级、省市级征文奖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