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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hblao

阴阳眼(1976年江汉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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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31 23: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妈妈一边说,不许哭,一边按雪琴的头在脸盆里,给她洗头。
  大脑壳凑近看,头发里果然有比芝麻还小的虱子在拱。
  用红红的药水肥皂洗过两道,妈妈倒上煎好的中药,又按雪琴的脑壳在药水里浸泡。
  大脑壳扶着姐姐,和她说悄悄话。
  泡足一刻钟,妈妈才拉起雪琴,用毛巾包住她的头。
  大脑壳小声问,姐姐,虱子是哪个过到你的?
  雪琴轻轻摇头说,不晓得。
  大脑壳说,你再想想,我去找他报仇出气。
  雪琴扶着包头毛巾想半天说:
  前两天跳皮筋,灵丽丢了块树皮,落到我头上,后来发现我头发上有毛辣子,从那以后,我一直头痒。……
  还有还有,你记不记得那天小蕾肚子疼?
  大脑壳歪着头说,我晓得了,那天小蕾也是被灵丽搞的鬼!我看到你们从她家里跑出来的。
  雪琴“嗯”一声说:
  你不晓得,她们家一进屋,就有股难闻的味道,像潲水,尽招些苍蝇往屋里飞。
  那些苍蝇个头都大,不是大麻子苍蝇,就是绿头苍蝇。
  最奇怪的是,苍蝇只见进来,冇见出去。
  大脑壳低头,眼里白光又放,自语说,奇怪,奇怪!
  雪琴本想说那只死尸般的手,却不敢确定是灵丽妈还是别个,欲言又止。

  毛弟悄悄爬上苗家码头的趸船,点根烟望着江南一片锚地发呆。
  小时候,同学常指锚地笑他说,锚地,毛弟。
  不知怎地,毛弟慢慢爱来江边,看江水,看那片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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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31 23: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毛弟大名其实叫马胜利,打小生得人高马大,仪表堂堂。
  马胜利人如其名,好胜心强,从小少不得打架闹事,惹得户籍(老武汉话:指管段民警。)经常上门。
  家里眼见这伢要丢,十八岁那年,送毛弟去部队参军。
  两年归来,毛弟进长航顶老娘的职当上司机。
  朋友都笑他说,别个长航的都在水上飘,你这长航的只在马路上跑。
  自打参加工作,毛弟一直兢兢业业,再不扯皮打架。
  民权路H号的人都说,毛弟受过革命洗礼,转性了。
  毛弟知道,自己命运的真正转折是因为一次出长途。



  那一回,毛弟他们一个车队,奉命运送一批船机去重庆,再就地换取一批精密仪器回武汉。
  那时候路差,过了宜昌,进入山区,前路艰险难行,经常得自己铺坑填路,修车换胎,错过住宿是常有的事。
  有天,车队爬一座无名大山。
  过山梁时,车长路窄,中间翘。
  带队的老郭开三十多年车,下车看探几次,居然托底。
  好容易脱困,花去一个多钟头。
  毛弟在部队受过训练,第二个轻松开过山梁。
  后车的老黄看半天,说什么也不敢开,又怕丢面子,掏二元钱说:毛弟,我们打赌,你要把我的车一次开过去,这二元是你的,不然,该你输二元。敢不敢?
  毛弟抓过二元,筒荷包里说,送钱我,哪有不要的。
  轻松把车开过去。
  山这头阳光灿烂,翻过山天却阴了,风风雨雨。

  一路走走停停,等爬到山坳,天快黑了。
  几个人停下车抽烟合计是不是就地休息。
  老郭忽抬头看山说,你们看那像什么?
  毛弟几个一看,都觉那山生得像女人下身,却不好说。
  老黄向来很花,张嘴说,像女人的逼。
  众人哄笑。
  老郭却捏熄烟说,快走。
  毛弟不解,低声问老黄。
  老黄说,老郭好迷信。
  那晓得老郭听见,回头吼着,老子迷信,冇看到这是么事!
  众人顺老郭指的方向看,路边朝山的方向,三块大石板搭成个不晓得是凳子还是房子的形状。
  毛弟还待再问,老黄也变脸说,快走,快走。
  上了车,毛弟问身边的张哥,张哥只是闷头抽烟,说,不晓得。……老郭、老黄都是老江湖,自有道理。
  隔半天,张哥又续一支烟才说,胜利你记到,待会无论看到哪个,看到么事,莫瞎说话,更莫瞎吃瞎喝。
  毛弟一头雾水,大伙赶夜路前进,像逼一样的大山也溶入浓浓夜雾。
  好容易看到灯火昏黄几间农舍,老郭却不停车,径直往前开。
  毛弟只好跟着,抱怨说,老郭敢情疯了?!
  张哥不说话,直直盯着夜路。
  车队终于停下来。
  前方山洪成湖,路断了。
  老郭黑沉个脸,夹烟的手一直在抖。
  老黄看水还在涨,说,老郭,不调头怕设备保不住。
  车队只好后车变前车往回走。
  回到农舍那,老黄停下。
  雨竟也停了。
  老郭还是喊,为么事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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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31 23: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老黄说,老郭,莫慌,我先去探路,要冇得事,我们就住下,要不对头,我第一个走。
  过一会,老黄举个油灯,站在农舍门口晃,招呼大家进去。
  大伙检查好设备,锁车门陆续往农家走,唯有老郭摇头叹息。
  毛弟又问张哥,老郭为什么这胆小?
  张哥“唉”一声说,一朝被蛇咬,终生怕井绳啊……
  一排农舍,其实只有一家人,主人姓茂,很老实的像。
  看屋里人都是汉族打扮,老郭松口气。
  老黄拍着老茂肩头,喊他婆娘张罗饭菜,说,要饭菜好吃,不光有钱,还有全国粮票。
  老茂眼里放光,挽袖子去杀鸡笼里那只大公鸡。
  小女儿不肯,说,公鸡是用来打鸣的。
  老茂给她一耳光说,你懂个屁!个赔钱货!
  小女儿哭兮兮去厨房帮忙。
  老黄跍着看老茂杀鸡,不知低声和他嘀咕些什么。
  晚饭做得,有一大锅土豆炖腌过的猪蹄,现杀的公鸡加野胡椒烧好,还加些青菜、腌菜。
  饭菜不算丰盛,老茂搬出自酿的苞谷酒说,为你们把留到过年的家当都搬出来了。
  一行人开怀畅饮,老茂旁边陪酒,婆娘和两个女儿拈些菜躲到厨房里吃。
  酒过数巡,老黄往返厨房几趟,又偷偷拉老茂在一旁小声商量。
  山区阴寒,房屋简陋,晚上睡觉,都在老茂家大炕上,老黄却溜出去。
  车队几个年轻的过一会都出去屙尿。
  绕一圈看柴房透亮。
  几个便趴在柴房外,听男女在里面咿呀作响。
  大伙议论里面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

  张哥歪头笑道,说不定是老茂的婆娘。
  柴房动静渐大,冇结婚的几个各找阴暗角落捉弄硬挺下身。
  毛弟本也冲动,却嫌老黄叫唤得恶心,忽抬头看远处一团火闪一下,又熄了。便点支烟,往暗处去。
  走得几十米,更远处又是火一闪即灭。
  毛弟认准方位走过去,荒草地里一堆乱石,并无稀奇。
  撩草细看,其中一块不起眼小石头上扎根枯草。
  枯草结巴精巧,显然是人手扎就。
  谁会在这荒山野岭扔个扎好的石头?……
  毛弟正想着,那石头忽然跳起来,正钉在自己腿弯!
  毛弟“哎哟”坐倒,膝盖钻心地痛。
  划根洋火看,只找到地上的草结,小石头怎么也找不到了!
  再看周围,石堆不少,数数竟有九堆,似有意似无意,拦住小径。
  坐一会疼痛稍缓,毛弟爬起来,悻悻往回走。
  柴房还冇消停,毛弟绕一圈进大屋。
  炕上老郭正在打鼾,一边躺着老茂,他婆娘和小女儿。
  毛弟躺下揉揉腿,迷糊睡去。



  半夜里起来,一群人都躺在炕上,独缺老黄和大女儿。
  毛弟出门撒尿,屙完正抖着,远处又有火光一闪!
  毛弟不信邪,提好裤子去追,追到跟前,那火又在更远处闪一闪。
  如此追三次,追到一株大树下。
  古树参天,想有千年。
  那鬼火好像钻入树中,毛弟绕着树走,迎面转出一个人来!
  毛弟看到她,就呆住了……
  人还能长得这么美!……能在荒山恶夜碰到她,也许是上天注定,两人命里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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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31 23:23:01 | 显示全部楼层
毛弟胡乱想着。
  那女子却开口说,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美?
  看毛弟点头,那女的又说,那你喜不喜欢我?……想不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毛弟说不出话来,一味点头。
  女子说,记住,一定要来找我,带我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毛弟看女子眼中似有泪,怜惜说,好,好……
  女子走过来,握住毛弟的手,一滴热泪滴在他掌心,好像一刀扎在毛弟手心!
  十指连心,毛弟痛呼!
  美人消失……
  睁开眼张哥几个小年青正望着自己鼓突的下身邪笑,说,昨天听了床,又在做么事春梦?
  好容易见到个美人,原来是梦。
  毛弟懊恼,推开众人起床洗漱。
  出门看到老黄,眼圈青黑,却一脸兴奋。
  洗完口脸,老茂的大女儿来找老黄讨钱。
  大女儿头发蓬松,却看着依稀像梦里的女子。
  老黄摸一块钱递她。
  大女儿不肯,说,昨天说好的,一次一块钱,一共是三次,该是三块。
  几个小年轻听了哄笑,都说老黄毛痞,连办事的钱也赖。
  老黄邪笑说:
  是啊,昨天是说好一次一块。
  可昨天晚上是这样,第一次我搞你,该我付一块你。
  第二次却是你撩我,你又在上面,应该你付我一块才对。
  第三次确实是我搞的你,我又该付你一块,这样前后一兑(武汉话,此处发音dui三声,意思为互换。),我当然只该给你一块钱,你说是不是?
  众人听过,笑得抽筋。
  大女儿羞红脸,不晓得么办,只好拽老黄的袖子哭。

  毛弟看她可怜,又想起昨晚梦的女子,便掏二块塞给她,说:
  老黄,你莫撩乡里伢,别个造业。
  这是赢你的两块,我帮你给她,回头要再过梁,你自己开!
  老黄趁机摸一把大女儿的胸,说:现在你收了三块钱,还差我两次,快去洗洗,等到我。
  大女儿甩开他跑走。
  老黄又掏两元钱,递给毛弟,说:
  兄弟,我是撩她好玩。
  哥哥我阅人无数,三五角的搞过,十块的也玩过,冇得一回不把钱的,也从不叫人付账。这两块是你赢的,你要想请客,留到买酒我喝。
  老郭还是邹着眉,催促大家过早动身。
  过早吃的是土豆糊汤。
  老郭照例剥颗大蒜头,放在嘴里嚼。
  毛弟几个小青年看他吃得香,也一人吃一颗。
  独老黄嘿嘿笑说,吃蒜口臭,不方便亲嘴。

  车队上路。
  路过昨天淹水的位置,湖面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老郭狂喜,指挥车队前行。
  走不远,老黄的后车停下。
  老黄匆匆下车,走入草丛解裤子跍倒,……
  老郭喊停车队,询问究竟。
  过半天,老黄提裤子出来,面色乌青,说,你们么样?早上吃的糊汤是不是有问题?
  张哥笑说,早上我们吃蒜头杀毒,你嫌口臭,正暂拉出来不更臭。
  大家都笑。
  老黄裤子冇系好,肚子咕噜噜一阵响,又钻入草丛。
  大伙点烟等着。
  一根烟抽完,老黄还没动静。
  老郭叫老黄同车的小万去看。
  小万在草丛里一声惊叫!

  大伙跑过去。
  老黄光屁股倒在稀屎边,口吐白沫昏死。
  毛弟分明看到,稀屎中有些小虫蠕动!
  那虫看着像蛆,却比蛆虫小些,不停扭动,甚是恐怖。
  张哥忙说,老黄冇吃大蒜头,还真食物中毒了。
  老郭皱眉不语,任几个小年轻取水壶灌醒老黄,才不知从哪里摸出把豆子,等老黄穿好裤子,叫他嚼吃。
  毛弟看豆子黑黑黄黄,偷偷问是什么?
  老郭低声说,黄豆,黑豆。
  等老黄吞下豆子,老郭拉他去看刚才那滩稀屎。
  毛弟他们跟过去。
  稀屎中的虫子都不见了,似乎钻入地下!又像挥发到空气里!!!
  老郭问,臭不臭?
  老黄干笑说,稀粑粑都不臭。
  众人捂着鼻子,说,臭死了。
  老郭跌脚说:唉,要你们小心,还是着了道,还不快走!走得快,运气好,说不定能救老黄一命。
  毛弟虽年轻,驾驶技术却好,老郭便指派他开头车。
  小万、小戴负责中间。
  张哥经验丰富,负责后车,也好照料老黄。
  一行人驾车,往前赶路。
  路上,毛弟问,老郭,老黄究竟是怎么了?
  老郭闷头抽烟,过半天才说,草鬼,草鬼!……
  毛弟不懂,看老郭心焦,不好多问,盯路疾驰。
  老黄吃一路大蒜,总算不拉,却趴车窗吐过三回。
  呕吐物里,似也有小虫在爬。
  中午,车队停在一个小镇,老黄已虚脱无力,得要小万、小戴架着。
  毛弟下车想跑去帮忙,腿弯忽地刺痛,脚一软,摔倒在地,右腿抽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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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31 23: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老郭叫苦不迭,和张哥扶起他,一行人寻个干净农家吃饭。
  张哥笑说,毛弟,你是不是昨晚听床,手铳放狠了,搞得抽筋。
  毛弟只觉疼痛像老鼠一样在右腿上窜下跳,和往常抽筋绝不相同。
  人疼狠了,一头汗,说不出话。
  老郭脸越发黑,黑似锅底。
  自去厨房寻两枚鸭蛋煮熟,小心剥去壳,从书包里取两根小细银针插入鸭蛋直到看不见,叫老黄、毛弟张嘴含着莫吞。
  其他四人各吃五颗大蒜头,开始吃饭……
  酒足饭饱,老郭抬表看足有一小时,先要老黄吐出鸭蛋。
  白汪汪的鸭蛋变得乌黑。
  张哥笑说,老黄吃遍大江南北,鸭蛋含着自动变卤蛋。
  老郭戴上手套,轻轻用筷子剖开鸭蛋。
  银针通体乌黑,蛋黄也黑了,里面有几条小虫蠕动!
  那虫大小与拉稀、呕吐排出的一模一样!!!
  老黄乌青着脸,苕了,无力说话。
  众人傻眼,再没人敢开玩笑。
  老郭黑脸嘱咐小万和小戴一起去镇上,看有无药店,务必寻些雄黄、大蒜、菖蒲回来。
  待二人去了,再让毛弟吐出鸭蛋。
  第二颗蛋虽没先前的黑,也是黑灰颜色,落在桌上叮当作响,像颗石头,拿筷子掰不开。
  张哥去厨房取了菜刀,才一刀剁开。
  菜刀竟有些卷刃。
  蛋里银针微微发黑,断成数截。
  蛋黄对光看,竟隐隐有金属光泽。
  老郭捡起断针,手微微在抖,叹口气问毛弟,饿不饿?
  毛弟点头,接过一坨大蒜,咽两个馍馍吃。

  老黄忽瞪眼说,老郭,你么样不问我?我饿得慌咧。
  老郭说,你不想死,就忍到。要吃只有大蒜头。
  老黄胖,饿不得,又不敢吃,只好猛吃蒜头。
  大蒜头吃多,心火上升,老黄借口去茅屎,偷偷喝几大舀子水。
  隔一阵,小万、小戴买到雄黄、菖蒲、大蒜头回。
  老郭忙用开水化两碗,让两人服。
  老黄的肚子咕噜噜像水开锅,精神却强多了,再呕一回,又吐出许多虫,似好得差不多。
  毛弟喝完冇得么反应,想站起活动,发现右腿硬直,撸裤腿看,膝盖弯处鼓起个大包,附近皮肤变成灰色!
  以为是蹭的灰,用手擦拭,却擦不掉,毛弟有些慌。
  余下的药,老郭分成六份,包好塞在每人荷包里,嘱咐千万贴身带着。
  最后一个塞到毛弟荷包,老郭摸出个草结。
  望那草结,老郭大声喝问,马胜利,这是哪来的?!
  毛弟从未见老郭如此发恼,便说昨天遭遇。
  老郭听罢,跺脚说,哎呀!老黄,你可害苦我们了,搞不好你自己都要丢命!
  当下顾不得其他,大声吼,快走,快走!早一分钟到重庆,老黄、毛弟就多一分活命机会。
  众人买些馍馍,一路向西。
  开到晚上,老郭再不敢住店,找片开阔地把车围成圈,生火打地铺。
  毛弟动动右脚,膝盖又能弯了,撩起裤腿,大包消失,只是那里皮肤变成灰褐色,像块岩石,又像结痂的伤疤。
  毛弟兴奋说,老郭还是你有办法,我的脚好了!

  老郭默然,掏馍馍分与大家。
  众人围坐火堆旁啃馍,独老黄冇得。
  老黄说,老郭,我沿路又吐几回,肠子都吐出来了,估计你的偏方有作用,可药再好,也不禁饿,把个馍馍我吃吧?
  老郭哼一声说,馍馍在这里,你不怕死,只管来吃。
  黄胖子饿得慌,又想肚子已半日未疼,竟真伸手去拿。
  张哥忽然道:老黄,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瞄着老黄。
  老黄人虽胖,肚子却不大,在车上颠簸大半天,不知不觉,肚子鼓如孕妇,自己低头看,也觉怕人。
  老郭跑过去,撩起他衣服。
  原来雪白的肚皮胀大成半透明,里面圆滚滚好似水球!
  老郭怒喝:黄为国,你是不是偷吃东西了的?!
  老黄说,冇,冇。
  老郭又说,你是不是偷水喝了的?
  老黄怔怔说,喝水不算吃东西吧?
  老郭跺脚说,唉,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呀!
  毛弟忽然指着老黄肚皮说,你们看,这是么事?
  大伙凑近看。
  老黄的圆肚皮愈显透亮,忽然,肚皮跳一下,似乎有条虫在下面拱动,隔一会肚皮其它地方又一跳,像有虫在肚皮下游!
  众人无言。
  老黄忽“哎哟!”一声叫,倒在地上直打滚,叫声越来越凄惨。
  “莫扶他,快拿药来,把你们身上的药都拿来!烧水。”老郭沉声喝令。
  大家动手熬药。
  草药香在火堆上飘散开来,老黄闻到药味,叫得不如先惨。
  中药熬成,老郭带头,让每人喝三口,余下分给老黄、毛弟。

  毛弟说,老黄病重。
  让多喝些。
  老黄喝过药,人坐起来,肚皮虽还那样,却再无跳动。
  毛弟喝完药,小万接碗去洗。
  手臂相碰,毛弟也是“哎哟”一声!
  老郭夺他手臂,撸袖管看,他上臂鼓起个大包,和先前腿上一样!
  老郭叹息:“是了,是了……”
  众人不知何意。
  老黄忽然翻身吐了一地!
  呕吐物里,尽是小虫拱动如蛆!
  吐过后,老黄精神些,远离火堆坐下说:
  哥几个,想老子这一生,吃喝女人都不缺,也算无憾。
  老郭,我敬重你是拐子,就算是死,你也该让我死得明白。
  老郭掏出烟来洒了,独不给老黄、毛弟。
  点着烟,让烟雾笼罩住脑壳,才说:
  我们车队过宜昌进入山区,算恩施地界,这一片直到重庆,群山连绵,远达云贵,东至江西、湖南,南至两广、海南,古称南蛮之地。
  所谓蛮荒之地多鬼祟,能在此生存的民族,大都擅通鬼道,而所有南蛮里,有一支最为强大,相传是古代蚩尤的后人,世称苗族。
  老郭在荷包里摸索,掏出毛弟捡到的草结说:你们晓不晓得这是么事?
  看大伙摇头,老郭吸口烟接道:
  这根草是个草结。
  若在寻常地方,也没什么,但在苗疆,它是一种标志,标志着你进入有‘草鬼’的领地。
  张哥问,草鬼是么事?
  老郭说,草鬼嘛,就是蛊。
  小万又问,是皮鼓还是铜鼓?
  老郭说:
  冇得文化。
  蛊字上虫下皿。
  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左传.昭公元年》说,‘谷之飞,亦为蛊。’
  就是说,谷物堆放久了,谷壳会变成飞虫,这种飞虫与米糠不同,会飞。
  它就叫蛊。
  也算有文字记载最早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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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31 23: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老郭叫苦不迭,和张哥扶起他,一行人寻个干净农家吃饭。
  张哥笑说,毛弟,你是不是昨晚听床,手铳放狠了,搞得抽筋。
  毛弟只觉疼痛像老鼠一样在右腿上窜下跳,和往常抽筋绝不相同。
  人疼狠了,一头汗,说不出话。
  老郭脸越发黑,黑似锅底。
  自去厨房寻两枚鸭蛋煮熟,小心剥去壳,从书包里取两根小细银针插入鸭蛋直到看不见,叫老黄、毛弟张嘴含着莫吞。
  其他四人各吃五颗大蒜头,开始吃饭……
  酒足饭饱,老郭抬表看足有一小时,先要老黄吐出鸭蛋。
  白汪汪的鸭蛋变得乌黑。
  张哥笑说,老黄吃遍大江南北,鸭蛋含着自动变卤蛋。
  老郭戴上手套,轻轻用筷子剖开鸭蛋。
  银针通体乌黑,蛋黄也黑了,里面有几条小虫蠕动!
  那虫大小与拉稀、呕吐排出的一模一样!!!
  老黄乌青着脸,苕了,无力说话。
  众人傻眼,再没人敢开玩笑。
  老郭黑脸嘱咐小万和小戴一起去镇上,看有无药店,务必寻些雄黄、大蒜、菖蒲回来。
  待二人去了,再让毛弟吐出鸭蛋。
  第二颗蛋虽没先前的黑,也是黑灰颜色,落在桌上叮当作响,像颗石头,拿筷子掰不开。
  张哥去厨房取了菜刀,才一刀剁开。
  菜刀竟有些卷刃。
  蛋里银针微微发黑,断成数截。
  蛋黄对光看,竟隐隐有金属光泽。
  老郭捡起断针,手微微在抖,叹口气问毛弟,饿不饿?
  毛弟点头,接过一坨大蒜,咽两个馍馍吃。

  老黄忽瞪眼说,老郭,你么样不问我?我饿得慌咧。
  老郭说,你不想死,就忍到。要吃只有大蒜头。
  老黄胖,饿不得,又不敢吃,只好猛吃蒜头。
  大蒜头吃多,心火上升,老黄借口去茅屎,偷偷喝几大舀子水。
  隔一阵,小万、小戴买到雄黄、菖蒲、大蒜头回。
  老郭忙用开水化两碗,让两人服。
  老黄的肚子咕噜噜像水开锅,精神却强多了,再呕一回,又吐出许多虫,似好得差不多。
  毛弟喝完冇得么反应,想站起活动,发现右腿硬直,撸裤腿看,膝盖弯处鼓起个大包,附近皮肤变成灰色!
  以为是蹭的灰,用手擦拭,却擦不掉,毛弟有些慌。
  余下的药,老郭分成六份,包好塞在每人荷包里,嘱咐千万贴身带着。
  最后一个塞到毛弟荷包,老郭摸出个草结。
  望那草结,老郭大声喝问,马胜利,这是哪来的?!
  毛弟从未见老郭如此发恼,便说昨天遭遇。
  老郭听罢,跺脚说,哎呀!老黄,你可害苦我们了,搞不好你自己都要丢命!
  当下顾不得其他,大声吼,快走,快走!早一分钟到重庆,老黄、毛弟就多一分活命机会。
  众人买些馍馍,一路向西。
  开到晚上,老郭再不敢住店,找片开阔地把车围成圈,生火打地铺。
  毛弟动动右脚,膝盖又能弯了,撩起裤腿,大包消失,只是那里皮肤变成灰褐色,像块岩石,又像结痂的伤疤。
  毛弟兴奋说,老郭还是你有办法,我的脚好了!

  老郭默然,掏馍馍分与大家。
  众人围坐火堆旁啃馍,独老黄冇得。
  老黄说,老郭,我沿路又吐几回,肠子都吐出来了,估计你的偏方有作用,可药再好,也不禁饿,把个馍馍我吃吧?
  老郭哼一声说,馍馍在这里,你不怕死,只管来吃。
  黄胖子饿得慌,又想肚子已半日未疼,竟真伸手去拿。
  张哥忽然道:老黄,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瞄着老黄。
  老黄人虽胖,肚子却不大,在车上颠簸大半天,不知不觉,肚子鼓如孕妇,自己低头看,也觉怕人。
  老郭跑过去,撩起他衣服。
  原来雪白的肚皮胀大成半透明,里面圆滚滚好似水球!
  老郭怒喝:黄为国,你是不是偷吃东西了的?!
  老黄说,冇,冇。
  老郭又说,你是不是偷水喝了的?
  老黄怔怔说,喝水不算吃东西吧?
  老郭跺脚说,唉,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呀!
  毛弟忽然指着老黄肚皮说,你们看,这是么事?
  大伙凑近看。
  老黄的圆肚皮愈显透亮,忽然,肚皮跳一下,似乎有条虫在下面拱动,隔一会肚皮其它地方又一跳,像有虫在肚皮下游!
  众人无言。
  老黄忽“哎哟!”一声叫,倒在地上直打滚,叫声越来越凄惨。
  “莫扶他,快拿药来,把你们身上的药都拿来!烧水。”老郭沉声喝令。
  大家动手熬药。
  草药香在火堆上飘散开来,老黄闻到药味,叫得不如先惨。
  中药熬成,老郭带头,让每人喝三口,余下分给老黄、毛弟。

  毛弟说,老黄病重。
  让多喝些。
  老黄喝过药,人坐起来,肚皮虽还那样,却再无跳动。
  毛弟喝完药,小万接碗去洗。
  手臂相碰,毛弟也是“哎哟”一声!
  老郭夺他手臂,撸袖管看,他上臂鼓起个大包,和先前腿上一样!
  老郭叹息:“是了,是了……”
  众人不知何意。
  老黄忽然翻身吐了一地!
  呕吐物里,尽是小虫拱动如蛆!
  吐过后,老黄精神些,远离火堆坐下说:
  哥几个,想老子这一生,吃喝女人都不缺,也算无憾。
  老郭,我敬重你是拐子,就算是死,你也该让我死得明白。
  老郭掏出烟来洒了,独不给老黄、毛弟。
  点着烟,让烟雾笼罩住脑壳,才说:
  我们车队过宜昌进入山区,算恩施地界,这一片直到重庆,群山连绵,远达云贵,东至江西、湖南,南至两广、海南,古称南蛮之地。
  所谓蛮荒之地多鬼祟,能在此生存的民族,大都擅通鬼道,而所有南蛮里,有一支最为强大,相传是古代蚩尤的后人,世称苗族。
  老郭在荷包里摸索,掏出毛弟捡到的草结说:你们晓不晓得这是么事?
  看大伙摇头,老郭吸口烟接道:
  这根草是个草结。
  若在寻常地方,也没什么,但在苗疆,它是一种标志,标志着你进入有‘草鬼’的领地。
  张哥问,草鬼是么事?
  老郭说,草鬼嘛,就是蛊。
  小万又问,是皮鼓还是铜鼓?
  老郭说:
  冇得文化。
  蛊字上虫下皿。
  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左传.昭公元年》说,‘谷之飞,亦为蛊。’
  就是说,谷物堆放久了,谷壳会变成飞虫,这种飞虫与米糠不同,会飞。
  它就叫蛊。
  也算有文字记载最早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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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31 23:24:5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戴说,搞半天就是米虫,冇得么事可怕的。
  老郭说,那是最早先的说法,当然不可怕,到后来,蛊引申出许多意思,最流行也是最可怕的一种说法叫‘腹中虫’。
  小万说,肚子里怎么会忽然长虫的?
  老郭说:
  听我讲,莫岔!
  南蛮之地多湿热,虫类繁盛,所以苗疆巫术,或者说原始宗教,多与虫族关联。
  而苗族历来沿袭母系社会,因此擅养草鬼的都是妇女,又称‘草鬼婆’。
  就连本草纲目上也说,草鬼婆捉一百只虫,放到器皿里,这些虫大的吃小的,毒的吃无毒的,最后存活下来的必定最毒,就是蛊。
  张哥指老黄说,照此说,黄拐子是中蛊了。可毛弟身上没虫,为么事也要喝药?
  老郭说:
  你们莫以为蛊就是虫,苗疆蛊术千变万化,神秘莫测,岂是常人可想。
  按毛弟症状,他中的该是‘石头蛊’。
  此蛊下在石头上,上扎草标,放在路边隐蔽处。
  苗人看到,晓得前面是草鬼婆地界,自会退出。
  毛弟不懂,不幸踩中地雷。
  据说中‘石头蛊’的人,虽然体内无虫,但石头在体内流窜,到后来骨骼关节渐渐石化,若不能解蛊,活不过五年。
  毛弟听说,嘿嘿一笑,道:早知还剩五年活头,昨天也学老黄风流快活算咯。
  话音未落,毛弟又是一声惨叫,捂着胸口倒下。
  老郭黑沉脸道,好恶兆(武汉话:此处是好狠的意思。),这快就发作到胸口了!
  扯开衣服,毛弟胸前一片平坦,心跳却没了。

  老郭又锤又按,毛弟“哎哟”醒来,直喊胸口疼,冷汗长流。
  两个病人一人吃一坨大蒜头,都稳定些,各找位置休息。


 半夜,毛弟胸口又针扎似地痛,坐起来看,周围鼾声起伏,兄弟们都累了。
  火堆里火弱,星空愈发清晰。
  忽然,卡车外一道黑影闪过!
  毛弟轻手轻脚跑去,绕卡车转数圈,差点撞到个人。
  女人,又是那女的!
  似仙女,又如鬼魅。
  毛弟看着她,心都软了,再不觉痛,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你躲在谁的卡车上?
  女子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不来,我孤苦伶仃,只好来找你。
  毛弟想问她为什么不回答问题,却见女子眼脸哆嗦,又流一颗钻石样亮晶晶的眼泪下来。
  毛弟爱怜,替她抹泪,手触泪珠,一道奇寒钻入胸口!
  毛弟大叫,却发不出声音,哆嗦醒来,发现又是做梦。
  环顾四周,星空、微火、鼾声,和梦境里一样,独不见胖子黄为国。
  卡车后又是人影一闪!
  毛弟偷跑过去。
  黄胖子躲在卡车后面,捧个馍馍偷偷地啃,看见毛弟,吓一跳,馍掉地上。
  毛弟说,老黄你不要命了,偷东西吃!
  老黄说,横竖是死,我不想做饿死鬼。毛弟,你晓得我饿不得,就让我吃一口。
  说完捡起馍馍,吹吹土接到吃。
  毛弟叹息一声,回去睡觉。



  天明,众人又被老黄惨叫惊醒。
  睁眼看,老黄又在吐,不光吐出虫子,还有血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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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31 23:25:12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哥说:怎么会有肉?老黄,你哪里偷肉吃了的?
  老黄说:哪有肉吃,连你们也只有馍馍啃,我什么都冇吃……
  话未说完,老黄“噗”一声喷出口血,里面肉乎乎不知是些什么。
  老郭说:黄为国,你还扯谎,冇吃东西,蛊会入肠?
  老黄昏过去,没了反应。
  众人七手八脚抬他到卡车上。
  小万直喊沉。
  毛弟偷问老郭,血肉是么事?
  老郭说:是黄胖子的肠子,他一定是偷了东西吃,引蛊入肠道深处,肝肠寸断,唉……估计如来佛祖来,也救不了他咯。
  众人无语上车,继续向西。



  车队三台车,六个司机,如今剩四人。
  老郭叫毛弟与自己一车领头,余下张哥、小万、小戴分开两车,黄胖子拿帆布裹垫,躺放在二车后头。
  不分昼夜,开奔重庆。
  垫后的司机无论是谁,离得近时,常能听到老黄的惨叫。
  原本四天到的路程,第三天早上终于开到。
  老郭人熟,找重庆车队的潭振借辆面包车,留小万、小戴配合卸货,载毛弟、张哥、老黄就走。
  张哥说,老郭,你两天冇睡,我来开。
  老郭瞪血红双眼说,你哪认得路!
  张哥知道老郭重义气,只好点两支烟,塞一根在老郭嘴里。



  重庆山城,山多路陡。
  于长江南岸涂山山脉的老君山,海拔六百米,有一去处,唤老君洞,原先又叫古涂洞。
  老君洞始建于汉朝三国时期,正式创建是隋末唐初,距今1300多年。
  最早是佛教道场,叫做‘广化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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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31 23:26:13 | 显示全部楼层
鹅鹅鹅 (时光本无罪) 2012-09-12 17:13:13


      明朝万历年间拓建重修,改为道观,称‘太极宫’,是道教天师道道场,后又更名为‘老君洞’。
  清朝乾隆四年始由全真道士主持,遂成全真道观。

  车过黄桷桠镇,前行渐无路。
  老郭嘱咐张哥看着二人,下车朝老君洞跑。
  好容易跑到老君洞道观,山门破败,神像坍塌,四面贴些大字报,里面空空如也,道长们不知何方去也……
  老郭望三清殿长叹一声,老天爷,二十年前旧事莫非要重演!
  怅然往回走,老郭只是摇头叹息,忽见个柴童,忙上前问,小师傅,老君洞道观的道长们都去哪里了?
  童子不言,拿手往西一指。
  老郭不解,追问,小师傅,请问道观住持刘园珩道长在哪里?
  童子还是一指,看老郭迷惑,摇头说,这都不懂,你还敢来问道?
  老郭说,我不是问道,我是求道长救命的。
  童子说,道长们都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救个屁!
  老郭拍手叹道,千辛万苦赶来,却空跑一趟,唉……造化弄人啊……
  童子却说:
  空不空跑,要看你机缘。
  据说造反派攻占老君洞,道观里一众道长有的被捉去批斗,有的逃跑……作鸟兽散。
  独有一人隐藏在涂山之中。
  红卫兵小将封山搜索半个月,也没找到个人影。
  后来有人传说这道长得道会仙术,站在对面,一般人也看不到。
  有人却说他只是道观里做杂活的,无家可归,才在山里流浪。
  我在山里砍三年柴火,也冇看到过他。

不过有一次,我砍柴遇到个和尚,说是进山来寻仙,问我认不认得田道长?
  我说我一天到黑砍柴,凡人都认得少,哪认得仙人!
  和尚愣了愣,摸我头大笑说,这娃儿灵醒,能接老田的班。
  等我会过神来,他人早不见了……
  我感觉奇怪,四下寻他,就听见老君洞方向传来几声大笑,笑声恰似和尚,但老君洞离得远,要真是他,除非那和尚能飞。
  我探头望,只见老君洞方向两道光芒,往西而去,一道黄,一道蓝。
  这才晓得老君洞真住有神仙。
  老师傅你若有仙缘,神仙自会来救你。
  童子说完,哈哈一乐,担柴而去。
  眨眼间,走去没影。
  老郭疑心童子就是仙人,便追着折回三清殿。
  大殿里三圣头颅不晓得被红卫兵搬去哪里,分不清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各是哪个。
  老郭只管伏地,三圣面前一律三拜九叩,祈求天尊保佑。
  出大殿继续在道观里寻,见山壁上刻些神仙人物,有的抚琴,有的访学,其中一个长衣飘飘,好似观世音菩萨。
  老郭走得乏了,点根烟倚石壁稍息。
  烟雾缭绕,石壁上一个人像似动了动!
  老郭揉揉眼,面前早站个道人,望着他笑。
  老郭丢掉烟,拜倒说,道长救命!
  老道扶起他,说,你是湖北人?天天听伯牙弹琴,今日该为九头鸟(外地人称湖北人作九头鸟。)做点事。
  老郭大喜,述说沿途经历……

老道听完说:你荷包里剩两根烟,留到宵夜?
  老郭忙掏瘪瘪的烟盒递过去。
  道长捏烟在手,把烟盒筒起,迎风一晃,香烟着了,分一根给老郭,说,好久冇吃过游泳烟,烟盒留到我叠撇撇玩。
  老郭着急救人,又不好催,只有陪到抽烟。
  道长猛吸一口,香烟烧掉半截,忽喷在老郭眼睛上!
  老郭迷蒙双眼,忽觉后脖颈一紧,但听耳边风声呼啸,待烟气涣散,人已在面包车前。
  老道推开车门,叫老郭、张哥抬老黄到地上,毛弟也一并下车,又要张哥开车,只管买好酒菜来。
  张哥留下烟,开车去了。
  老道让毛弟脱精光站到。
  这几天毛弟体内石头蛊流窜作怪,每次鼓胀过后,会留块灰色石斑,足有八九处之多。
  道长见灰斑都在四肢,点头说,还好,还好,有救。
  又问毛弟是不是踩中块石头,石头弹到肉里去了?
  毛弟说,不是,是地上有块石头,上面扎个草结,刚走近,跳到腿弯里去的。
  老道奇怪,说,草结?还在不在?拿来我看。
  老郭递草结给他。
  道长接过说:
  你们看,草结编织精美,枝丫之数为九,代表‘九股’。
  这算九黎族遗风。
  上古时代,蚩尤大战轩辕黄帝,所在部落,就是九黎。
  九黎战败,远遁西南蛮荒之地避祸。
  九黎族人又号称三苗。
  繁衍至今,就是遍及南疆的苗族。
  九股苗,相传是九黎正宗,蚩尤后裔,尽得他巫术真传,是放蛊苗人中最厉害的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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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31 23:28:01 | 显示全部楼层
沧海桑田,历史变迁,三苗繁衍至今,反多以衣饰、地域区分苗族为‘红苗’、‘花苗’、‘青苗’、‘白苗’、‘黑苗’……其中每一支蛊术各有所长。
  九股苗多为黑苗,蛊术独步天下。
  你们看这草结根黑,多日不沾水土,草尖始终翠绿,可见下蛊者的厉害!
  老道拿脚在地上随意画个圈,让毛弟在圈中站定,
  又解下裤腰带,用牙咬成四段,缚定毛弟四肢。
  解开发髻,披头散发,念念有词,……
  再自怀里掏四张符咒,迎风一晃!
  符咒无火自燃!
  “啪!”地贴在毛弟四肢!
  老郭闻到皮肉烧焦味道,毛弟却似毫无痛苦。
  道长拈起草结绕圈急走,左三右四绕罢七圈,忽拿草结对毛弟右腿腿弯罩落!
  毛弟“哎哟”一声,腿弯鼓起个大包,正是初中石蛊之处。
  老道伸出蒲扇大手,一把罩住大包,大喝声:还不出来!
  老郭、毛弟齐齐眨眼,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连草结已被道长攥住。
  老道又掏张符咒包住石头,鼓嘴朝毛弟四肢吹气!
  符咒飘飘,化为灰烬。
  道长说,好了。
  毛弟活动手脚,看四肢灰色死皮褪尽,才跳出圈外,望老道跪拜。
  老道闪过不受,指老郭,呵呵笑说,要谢就谢他。
  毛弟只好爬起穿衣。
  老郭心急,说:神仙,那个伤得更重,拜托您家救他。
  老道看毛弟穿好,说,小哥,拜托去打点水来。
  待毛弟捧搪瓷茶缸走远,道长说,施主,你这位朋友肠穿肚烂,五脏六腑已成一锅粥了,哪还救得活。

  老郭哆嗦拿张哥的烟递过去说,神仙,依您家看,如何是好?
  老道说,他是你兄弟,能得个善终,也算你义气尽到。
  说着话,老道吸口烟,喷在老黄面门。
  老黄早已气若游丝,让烟一呛,哼哼醒来,似大梦初醒。
  不一会,毛弟端水回来。
  老道又抽张符,迎风燃着,化灰于水,让老黄喝下。
  黄为国大大的肚子本像水晶球样鼓胀,不时有虫拱动,喝罢符水,肚皮软软像漏气的皮球,再不透明,也不再有虫蠕动。
  叹几口气,老黄坐起来,只喊:好饿,好饿!
  张哥开车回来,端个鼓子,一鼓子菜,两瓶泸州老窖。
  众人席地而坐。
  毛弟、张哥以为老黄好了,敞开怀吃。
  老黄饿了数天,吃得最狠。
  独老郭愁眉不展,菜吃得少,酒喝得多。
  喝得最快的,却是老道,一瓶将尽,他少说喝了半斤。
  老黄吞块肥肉,说,想我黄为国一生,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冇留遗憾。
  又吃个圆子,说,老郭,我一向认为你过于谨慎,不像男人,冇想到危难时到显出你的义气。兄弟自罚一口,当赔罪,悔不该当初冇听拐子的话……拐子的恩情,只有来世报答。
  黄为国说得动情,眼泪如丝,拱手单膝跪地,又饮一大口酒,递过酒瓶给老郭。
  老郭接酒,也喝一满口说,蜀道艰难,二十年来竟折我两位弟兄……
  再忍不住,扶起老黄大哭。
  张哥、毛弟这才晓得,老黄活不长,也各喝口酒陪着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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