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在45米高的万佛塔顶层俯瞰黄花涝及旁边的府河,静谧安宁。从塔顶方向看去,整个小镇是一片不刺眼的明亮,千余年间发生的各种往事似乎都已隐遁不见。 2300年前,黄花涝是曹操的江夏郡,后为石阳县城所在。而盛极一时的石阳县城最终还是消失于战火。直至明洪武二年,江西迁来王氏家族在这里落地生根,从此才有了人烟。 有过很长一段时间,镇上炊烟袅袅,府河上的渔船、商船沿河停泊如星落,孩子们从一条船跳上另一条船玩耍,一溜溜鸬鹚或降或飞,激起的波浪犹如滚滚湖汐。 这座古镇,历经几千年风雨,当时光流逝,繁华归为梦境,它所承载的历史、人文积淀等才逐渐变得清晰深刻。 
黄花涝是个小地方。 小镇入口那面“千年古镇黄花涝”的金箔招牌异常显眼,招牌设计无法让人体会到“千年”的分量,但大概也说明了古镇希望更新。 
沿着左边贯通古镇的路前行,两边民国时代的老房子,才逐渐让人看出了“古意”。路面由红砂石铺就而成,这条路原是石阳城时期所建,在明末清初有所修整,基本保持着千余年前的样子。 这条路尽头就是古镇渡口。我们到达时,渡口边沧浪亭内,摆渡人王师傅正坐在凳子上休息抽烟。 环顾四周的墙面,过河电话清晰地写在上面,还有“大水每人3元、小水每人2元”的字样,意思是涨水时节收费更高。 
到了涨水季,河对面的草地会变成一片汪洋,如今几十米宽的河面几乎能扩大一倍多。退水时,河床显露并长出绿草形成草地。春天,河滩湖地上还会开满黄色的花,但再过几个月,所有的花草又会被上游凶猛而下的河水全部淹没。“黄花涝”正是因此得名。 今年66岁的王师傅1993年起就开始在家门前这条河上行船摆渡,早已数不清经过了多少个来回,“现在交通方便,用船过河的人也少了。十几年前我一天最多的时候能赚100元。” 
24年间,王师傅从“小王”变成“老王”。摆渡这件外人觉得机械的事,王师傅重复做着同时乐在其中,在摆渡过程中他时而与相熟村民打打嘴仗,时而又和游客逗逗乐子,“我早过了退休的年龄,但只要还有人要过河,我就会继续摆渡下去。” 
走在黄花涝,还有一个明显的特色,随处可见王三清为每栋老宅和标志性处所写的诗词或历史故事。 军人出身的王三清复员后,在支部工作40年,先担任副书记,1994年初开始担任书记20余年,其间有6年更是书记主任一肩挑。 凭借个人兴趣,他自愿书写记录与黄花涝相关的文字20余年。 2012年,王三清更是成立了“三清书院”,他谦虚地说“也当是老有所乐”,其实这间书院一方面可以供有相似兴趣的人交朋结友做文化交流,更重要的是它作为一个平台可以扩大黄花涝的影响力。 多年来,王三清和镇上居民们修渡口、建廊亭、设路标,期盼着古镇能够唤起人们共同的记忆,早日重建这个古镇的繁华。 
王三清介绍,从前每年鱼汛期,抬鱼的人都走成一队,高喊号子,顺着这条红砂石路把成千上万斤的鱼运进鱼行,再由鱼贩销往周边,“现在还是有很多人专门开车到黄花涝买鱼”。 鱼、虾都是黄花涝数得上的土产。 我们注意到府河边除了摆渡船只,还有许多小木船,它们中一部分已改作他用——放置白米虾,然后捞出待做“虾鲊”。 虾鲊是黄花涝的特产。现在在黄花涝,几乎家家都会做虾鲊,附近的餐馆也会常备这道“下饭菜”。2008年,“虾鲊”被列入黄陂区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在探访和翻阅资料时发现,黄花涝人90%都姓王,自然不止前面说到的两位。 据《黄花涝志》记载,这里的祖先为王祜(亦名王佑),并有“恩思王佑公,荫福三槐堂,志芳传后世,黄花育奇男”的王氏家训。 遇到的另一位王姓老人证实了这一点,他说这里不姓王的,一般都是嫁过来的。 这位已70多岁的老人对于自己儿时印象最深的,是一棵巨大的黄梨桠树,就在现在黄花涝小学附近,5个小孩围成一圈都抱不住,可惜被毁了。他还看见过天鹅在这颗树上做窝。 老人回忆起几十年前小镇的热闹:染坊、磨坊、酿酒坊,都很有规模。理发、擦鞋、搬运站里的人总是络绎不绝,还有茶馆、糕点铺、绸布店……各种铺子沿途排开,从早到晚都能听到吆喝声。 


对比现在的黄花涝,明显能感到小镇的沉默。 这里年轻人和小孩不多,像许多小镇一样,年轻人都到城市打工了,子女们也外出读书,只有到了逢年过节大家回到家乡,街上才会热闹一些。 每到农历七月半夜晚,府河两岸就会聚集古镇内外千余名居民,那天只要有时间的都会回到家乡。人人手里都拿着亲手做的河灯,排着长队,将灯依次放入河中,共同祭祀祖先。 河灯很快顺水漂流,排成一队“水灯”,一片璀璨。当然,这个延续至今的风俗,不仅是祭奠先人,也是在祈求平安和吉祥。 
快速化的时代似乎早已把这个小镇抛在身后,不过镇上的居民每天过得还是很知足,他们也有自己的娱乐方式——围在一起打麻将,偶尔还争吵得面红耳赤,在夜晚没有路灯的空地上,不少人借着杨钰莹的老歌跳着广场舞。 如今的游客反而比当地人多。他们因为各种理由来到这里:石坡、渡口、老房、红砂石路、高墙窄巷……都想一睹被誉为“小汉口”的黄花涝往昔的繁荣景象。每年3月、4月,黄花涝万亩草地上,有近万人赛车、放风筝、野炊、露宿。 而古镇上的老人们只是静静看着游人来去,老人总是觉得岁月时快时慢,“虽说是平淡重复的日子,一眨眼,一辈子就这么快过完了。” 
梅园的老建筑建于明末清初,屋主姓梅,几代都是远近闻名的戏曲家。当年梅兰芳路过这里也曾在此居住。 
陈宅在古镇西南角,东靠金泰园,西依府环河,南接船港湾,北临拦驾巷,坐南朝北。木屋布瓦,天井小院,门楼牌坊错落有致,至今保持完好。曾是抗日地下革命联络站。 — 文周玥 摄影张勇 编辑何志鹏 设计余艳君 原创文章,转载请注明出处:微信号【我们大武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