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黄鹤楼，丙寅春作 刘维桢 撰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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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黄鹤楼，丙寅春作

刘维桢 撰并书

不改江山色，苍茫绕四围。白云终古在，黄鹤几时归？楼趾余芳草，城头带落晖。兵戈犹未息，何敢久停騑（fēi）1。

【注释】

1、騑：本指驾在车辕两旁的马，后泛指马。诗中指战马。

刘维桢（1822-1905），字幹臣，亦名斡成，湖北黄冈人。曾为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部下将领，后暗通清军，助其攻下太平军所据的黄州城，又率军攻破随州、枣阳、德安府（今安陆县）等地。后解甲还乡，寓居武昌焉胭脂山，回乡经营庄园。曾“修桥摆渡，设义学、社仓、善堂、义庄、施粥、育婴堂等，捐建京师同邑会馆、黄州昭忠祠、江夏勺庭书院、黄州河东书院”。然地方文献因其曾背叛太平天国、并以劫获其库藏发家，谓以上活动乃为博取美名的伪善之举。

此诗作于同治五年丙寅（1866）春，时作者在行伍之中。两年前，清军攻破天平天国首都天京（今江苏南京），然太平天国的余部依旧活跃，并与另一支农民起义军捻军加强联合。刘维桢此番经过黄鹤楼，虽不乏赏心，然因战事，不敢像此前那般悠闲，自然不敢尽情夜饮，恣意神游。

诗歌前两句，写黄鹤楼附近，山川仍在，景色如昔，莽莽苍苍。次二句，言悠悠白云，似乎从古至今，一直悬于江山之上，只是不知当年的黄鹤何时重来？

俯视黄鹤楼脚下，昔日的芳草仍在；仰观城头，落日的余晖，挂在那里。如此景致，怎不让人产生今昔之感呢？刘维桢早年清贫苦读，后来弃文学艺，继而投奔太平天国，成为武将，后又潜通清军，并在攻打太平军的过程中，获取了巨额财富。其“今昔”之感，自然非比常人。

最后，理智而狡黠的作者，很快便从善感的诗人角色，切换为理性的军人，战事仍在继续，“匪类”尚未铲尽，哪有心情赏此美景呢？而作者原是“匪军”的重要一份子！最后两句，可视作作者委婉地向清廷表示效忠。当然，在古代中国，参加农民起义，便是“造反”，不为政治伦理所容。连当年坐上梁山泊头把交椅的宋江，都不能免俗，为了博个“封妻荫子”的机会，获得官方正统认同，最后不惜牺牲出生入死的兄弟，接受招安，更何况刘维桢这类政治投机分子呢？

然而，亦不必因人废言，从艺术角度来看，此诗是比较成功的。刘氏黄鹤楼诗歌的一大特色是，诗歌语言明白晓畅，似乎毫无藻饰，但其实暗用典故。例如，“白云终古在，黄鹤几时归”，用崔颢“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意，只是不如原诗意味悠长，境界阔大。“兵戈犹未息，何敢久停騑”，在精神气质上，则继承杜甫，又有范仲淹“后天下之乐而乐”之意，当然，刘维桢无论在诗歌艺术水平，还是人格境界上，显然都无法与杜甫或范仲淹相提并论。

刘维桢年轻时，便以书法出众而小有名气。写作此诗时，刘氏四十五岁。观此幅作品，仔细品味，知其书法纤秾绮丽，冲淡典雅，飘逸潇洒，流便妍美，颇能得苏东坡、赵孟頫、董其昌等人书法之风神。而于王羲之《兰亭序》和《集王圣教序》当用力尤多，绝非一日之功，可见其临池学书用功之深。由此可推知，刘氏在富豪后，应该并未放弃书法艺术，而是继续耕耘，故而能达到较高的水平。其爱好翰墨，喜题咏刻石，或有附庸风雅之嫌疑，然其诗歌和书法水平，仍是值得肯定的。

诗文解说：郑栋辉；书法评赏：李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