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置酒黄鹤楼作 刘维桢 撰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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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置酒黄鹤楼作

刘维桢 撰并书

置酒邀明月，江边黄鹤楼。仰视白云飞，悠悠一片浮。俯视长江水，茫茫万古流。白云让明月，散入芳草洲。明月照江水，宕（dànɡ）漾如金毬（qiú）1。宇宙无尘染，清光射双眸（móu）2。嫦娥劝我饮，一瓯（ōu）3复一瓯。饮罢携我手，引入广寒4游。天风吹我面，湛（zhàn）露5盈我头。《霓裳》6唱一曲，浑7忘人世忧。安得换凡骨，长年卧斗牛。

【注释】

1、宕漾如金毬：宕漾，同“荡漾”，水面因风吹拂而浮动开来。“毬”，泛指球类。“金毬”，金色的球，或作黄金作的球。2、双眸：“眸”，眼珠，泛指眼睛。“双眸”，指两眼。3、瓯：指杯、碗之类的饮器。4、广寒：即广寒宫。中国古代神话中，月亮上的宫殿，传嫦娥住在其中。5、湛露：浓重的露水。6、《霓裳》唱一曲：“《霓裳》”，指《霓裳羽衣曲》，也作《霓裳羽衣舞》，唐代宫廷乐舞，传为唐玄宗游月宫，得仙乐而作。7、浑：简直，差点儿。

    刘维桢（1822-1905），字幹臣，亦名斡（wò）成，湖北黄冈人。曾投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任职赖文光部，佐守蕲州（今蕲春），后暗通清军，助其攻下太平军所据的黄州城，又率军攻破随州、枣阳、德安府（今安陆县）等地。破德安后，劫夺太平军军饷库藏，遂成黄冈巨富。后解甲还乡，寓居武昌胭脂山，回乡经营庄园，极度富有，自称“七仓五典八商三条船”，然而生活荒淫无度。曾“修桥摆渡，设义学、社仓、善堂、义庄、施粥、育婴堂等，捐建京师同邑会馆、黄州昭忠祠、江夏勺庭书院、黄州河东书院”。然地方文献因其曾背叛太平天国、并以劫获其库藏发家，谓以上活动乃为博取美名的伪作善举。

刘氏名声欠佳，但喜藏书，有诗才，又尝重修东坡赤壁、武昌黄鹤楼，吟诗题字其上，本篇即为其题黄鹤楼诗歌之一。诗歌明白晓畅，飘逸流动，有凌云之气。全诗可分为两部分。

前十句写实，描绘月下黄鹤楼的景色。诗人在黄鹤楼上夜饮，仰观明月白云，俯视长江流水。月光躲过白云，有些散入芳草洲；有些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仿佛布满了金球。

“宇宙无尘染，清光射双眸”两句，为过渡部分，归入上、下两部分均可。皎洁的月光把整个宇宙淘洗得纤尘不染，清灵的月光映入双眼之中，让人不禁产生飞升成仙之念想。

诗歌后十句，主要写作者的想象。嫦娥劝饮，诗人酒兴大发，一瓯一瓯地进酒。诗人饮罢，嫦娥携其手，带其到月宫中游赏。天风吹其面，天露洒其头。又有《霓裳羽衣曲》奏起，让诗人几乎忘却了人世间的烦忧。末二句，直抒胸臆，怎样才能脱此凡胎，换作仙骨，醉卧于斗宿和牛宿之间呢？斗牛，指天上的两颗星宿。

诗歌明白如话，但暗用了古人诗句，比如“宇宙无尘染”，化用张若虚“江天一色无纤尘”；“一瓯复一瓯”，化用了李白“一杯一杯复一杯”，等等。

这块石碑上镌刻的是三首诗作，书写者亦是刘维桢本人，从后两首标注的时间以及总体的书写形式可以看出，作者是在不同时间分别完成了三首黄鹤楼诗的创作，然后在某一天将它们集中抄录在一起，并刻制成了石碑，集三篇于一石，三篇之间既独立又统一。刘氏刻石的三幅作品，皆以行书为之，而此篇近楷，可归为行楷。从书法风格角度看，刘氏显然属于“二王”（王羲之及其子王献之）一路，遒媚秀整，飘逸潇洒，颇有魏晋遗韵。

诗文解说：郑栋辉；书法评赏：李殿君